历史研究与国际关系：一点关于反事实推理的思考

“读史使人明智，诗歌使人聪慧，数学使人精细，哲学使人深邃，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和修辞学使人能言善辩。”历史是一种“对先前已逝事物的有教养的记忆”，更是在丰富的偶然性和主观能动性与历史深层的大力量之间的复杂关系中不断追索的智慧之学。在熵增的世界里，似乎一切都在走向混乱和无序，但天马行空的想象与理性并不矛盾，看似无序，实则蕴含了宿命论与偶然性的折中主义。历史学的产生发展是基于时间序列的叙事方式，历史视角之间产生差异的原因来源于对社会结构和机制的不同判断，而这又恰恰带有社会学叙事方式的特征。结构叙事与时间序列的有机结合便塑造了一种时间的本体论、纵深的意识、广阔的眼界和超脱的立场。在国际关系研究中，依托国际关系史作为知识体系的基础，结合不同的历史视角带来的宏大历史观，以现实主义、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为核心，形成了肥沃宽广的研究土壤。研究人类相互间演进之历史、反思国家间往来之本质还是要回归到考察分析历史的实际情况和实际趋势，从历史学理论视角出发，探讨国际关系学“是什么”、“应该是什么”和“为什么”。

在国际关系研究中，反事实推理作为历史学的研究方法之一，对探究历史转折点（ point)和重大决策转变有重要意义，通过对已经发生的历史事件进行推理，来探讨如果某些因素或事件发生了不同的变化将会带来什么后果的方法。反事实推理就是设定与事实相反的条件（-to-fact ），我们可以简单地把它们看作探讨因果关系的思维实验。在国际关系研究中,反事实推理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历史事件和决策，揭示决策者的动机和意图，以及探讨不同政策选择的结果和影响。

只有对历史有了深刻的了解，才能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家或战略家如何做到深谋远虑，在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的战略平衡、同盟与敌对的矛盾考量、具体对外战略决策与国家整体大战略或安全战略转型的互动关系、以及大国崛起进程中是如何有效塑造外部战略环境与国内政治进程的。才能够从历史梳理中体会出大战略的雄心气魄。国际关系忌讳过度的冒险导致国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国际关系又不能离开冒险，因为如果没有对战略趋势的研判与适当的冒险，那就不会有战略与外交的艺术想象力以及客观形成的历史重大时刻的精彩绝伦的神来之笔。

从中国历史的角度出发，所谓的诸子百家，其实就是对中国历史的高度理论化总结。

以武经七书为例，这些兵家圣典是对中国古代战争经典战例的归纳提炼，以及对未曾发生的、但可能与现实相反、导向失败或成功的反事实推理。两千多年过去了，法家、纵横家和兵家等先贤对当时历史社会的人心博弈、国家竞斗、天下大势的战略推演的内在逻辑，放在千年之后仍不失理论价值与实用价值。尤其是兵家完全是对血与火的战略透视，来不得半点虚假。